【原创/短篇】流玉
假期随手码的一个短篇
依旧是最近很心水的游戏世界设定
比较水，先存着
1.
这是他们过的第二十七招。
晏清河仰头避开剑光，左错一步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再次攻了上来。
师兄一向是个剑痴，边提剑格挡边叫了句：“好步法！”
晏清河微微皱眉，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准备再次破开对手的防御。
师兄看见这个熟悉的起手式愣了愣，后退几步喃喃：“清河，你是要使流玉剑法吗？”
2.
晏清河还是不说话，今天能站到最后的只有一个人。
哪怕对手是他叫了十八年的师兄。
师兄说：“清河，这套剑法你当初总是学不会，还是我手把手教你的呢。”
晏清河目光一凛，他记得，当然记得。
那年归雁峰的山花开的烂漫之时，师父说要教他这套流玉剑法。
流玉，很好听的名字。
师父给他演示的时候，师兄端着碗热腾腾的皮蛋瘦肉粥站在旁边看。师父的剑法是晏清河见过的使得最好的，他在花树下舞剑，剑气掀动花枝，有纯白的花瓣落下来，再被雪亮的刀剑斩乱，在空中飘荡就如同碧波中流动的和田碎玉。
然后他有些笨拙地提剑跟着师父学，学了半天只掌握了起手式。师兄见他满头大汗，笑眯眯的上来帮他擦了擦，又递了碗皮蛋瘦肉粥到晏清河面前。
香气直往鼻腔里窜。
3.
师父接到信下山去了，晏清河抱着剑坐在归雁峰的山石上晃荡着小短腿，等师父回来继续教他那套流玉剑法。
师兄说：“清河，流玉剑法我会，我教你吧？”
那天的归雁峰上，晏清河在花树下舞剑，师兄在旁边指点，时不时叫停然后上来帮他纠正一下动作。
“记着一勾一挑，最后一招要到位，才能一决胜负。”
晏清河进步很快，师兄夸他天赋异禀，说他使得起手式比自己还漂亮。
现在那个笑眯眯给自己擦汗端粥的师兄就站在对面，两人持剑对峙。晏清河叛出了师门，想要在江湖上建立一个新的门派，师兄受师父的命令来阻拦他。
晏清河很想建立一个自己的门派，名字他都想好了，就叫“流玉”。
他突然感到有点心悸，他莫名其妙地抬头看了下。
头顶上一片广阔的苍穹，没有当年一样的花树。
“来吧，清河，我看看这些年你的流玉剑法使得熟练吗？”
4.
晏清河的嘴唇翕动了一下，还是没有说什么。他只好提着剑迎了上去，刀剑相撞发出清脆的嗡鸣。高手过招，唯快不破，山巅处留下两人的虚影，一时间惊鸟振翅而起，山林簌簌作响。
他无数个日日夜夜苦练的流玉剑法，将在今天一决胜负。
晏清河提剑格挡，寻着师兄一个破绽，纵身刺去。
剑还未到师兄要害，他的空门已经暴露在师兄剑下。
然后是刀锋入肉的声响，他有点呆滞的低头，看见没入自己胸口的半截雪亮的剑。
“你没有练好流玉，”师兄有点惋惜地摇摇头，眉眼笑起来还是弯弯的，晏清河突然觉得有点像那年他端着皮蛋瘦肉粥走上前来的笑，“师弟，你输了。”
然后他一点点把剑从晏清河胸口抽出来。
凉，刺骨的凉意。
5.
晏清河的视线开始模糊，有滚烫的液体从他的胸口奔涌而出。
“要记着一勾一挑，你还是没有理解流玉的精髓。”师兄说。
不，我练了很久的，我做梦都能将一招一式使出来。晏清河想说，但他说不出来。
“……师弟，就这样吧。放手吧。”
可我不想放手，我还没有建立我的门派，我还没有使出流玉的最后一招。
他脑海中走马灯似的光影变换，想起那年归雁峰的花树下师父舞剑的身影，想起那些被斩落的飞花，就像碎玉一样缓缓流动。那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场景。
他还想起师兄端来的皮蛋瘦肉粥。
晏清河喉头哽咽了一下，说：
“师兄，那年的皮蛋瘦肉粥，很香的。”
然后他什么也看不见了。
没有当年纯真坚定的信仰和当年碎玉般的飞花，他使不出流玉。
6.
我摘下耳机，有点发愣地看着电脑屏幕。
晏清河没有使出流玉剑法，达成结局：止步归雁峰。
“要在读档一次吗？我跟你说过要F键N键连击三次再加A才能打出最后的连击，不然你根本过不了师兄这一关。”网吧老板叼着支烟斜斜看过来，语气里很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，“啧，挽剑花倒是挽的漂亮。”
我闷了一口可乐，默默地看着键盘，手指在虚空中敲打。
F键N键连击三次再加A。
我记得很清楚。
老板被烟熏黑的手指伸过来在我屏幕上戳了戳，“再来一次吧别丧气？连击嘛很简单的。”
我：“打出了连击，师兄是不是就会死了？”
老板：“是啊，这样就可以建立你的门派了。你准备取啥名字来着？”
我摩挲了一下鼠标，说：“流玉。”
老板拍腿：“天天整的那么正经八百的文艺，老子当时就取得‘狗头帮’。怎么样好听吧。”
我没说话，点了下读档。
水墨画卷缓缓展开，还是归雁峰，只可惜没到开花的时节，一片萧瑟景象。
山巅，两个白衣少年对峙站立。
7.
这是他们过的第二十七招。
剑痴师兄避开那一招，爽朗的叫了声：“好步法！”
我操纵着晏清河挽了个漂亮剑花，师兄头顶冒出个小小的对话框。
“清河，你是要使流玉剑法吗？”
“清河，这套剑法你当初总是学不会，还是我手把手教你的呢。”
那年归雁峰上碎玉流淌，我恍恍惚惚听见有人说：
“清河，流玉剑法我会，我教你吧？”
“记着一勾一挑，最后一招要到位，才能一决胜负。”
“来吧，清河，我看看这些年你的流玉剑法使得熟练吗？”
我闭上眼睛，手指抚摸过键盘，F键N键连击三次再加A。
剑光在空中乱舞，我看见师兄的胸口被贯穿，可是我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。
“好啊小子！”网吧老板往我头上拍了一巴掌，“打出了连击！今天网费给你九九折！”
我有点呆滞地看着那个顶着“师兄”蓝字的NPC缓缓倒下，浮出一个对话框。
“师弟，你的流玉，使得很好。”
屏幕上蹦出一句话：恭喜达成结局：江湖圆梦
请给您的门派取名。
我手有点发抖，打上去两个字：
流玉。